“子非鱼，安知鱼之乐？——宇宙的人情化”细读

作者：孙玉红
这一章节主要通过举例说明移情作用与美感经验的密切关系，然后以自然美、艺术美、书法为例进行具体阐释，称移情的现象是宇宙的人情化，美感经验是人的情趣和物的姿态的往复回流。物的形相是人的情趣的返照；人不但移情于物，还要吸引物的姿态于自我，还要不知不觉地摹仿物的形相。

开篇借《庄子·秋水》中庄子与惠子濠梁游鱼的故事说明美感经验中的一个有趣的道理，就是我们通常都有“以己度人”的脾气，用自己直接的经验推知他人的感受。我们知道旁人旁物时是把旁人旁物看成自己，或是把自己推到旁人旁物的地位。人与人，物与物，都有共同之点，所以他们都有互相感通之点。

这种“推己及物”“设身处地”的心理活动不尽是有意的，出于理智的，所以它往往发生幻觉。我们知觉外物，常把自己所得的感觉外射到物的本身上去，把它误认为物所固有的属性，于是本来在我的就变成在物的了。如“花是红的”，其实是“我觉得花是红的”，把“我觉得”三字省去，把在我的感觉误认为在物的属性了。再如天冷、石头太重，云飞泉跃，山鸣谷应，都是根据自己的经验来了解外物。这种心理活动通常叫做“移情作用”。

移情作用是把自己的情感移到外物身上去，仿佛觉得外物也有同样的情感。这是一个极普通的经验。以文学作品中出现的实例一一说明，如蜡烛垂泪作惜别，青山点头作尽兴状，柳絮的“轻狂”，晚峰的“清苦”，菊见劲节，梅显高标。

由以上实例看出，移情作用是和美感经验有密切的关系的。移情作用不一定就是美感经验，而美感经验却常含有移情作用。所谓美感经验，其实不过是在聚精会神之时，我的情趣和物的情趣往复回流而已。

以欣赏自然美为例阐释，古松的形相引起清风亮节的类似联想，让我和古松融为一体，互相影响。真正的美感经验都是要达到物我同一的境界。在物我同一的境界中，移情作用最容易发生。

以欣赏艺术美为例阐释，如音乐，乐调的本身只有高低急缓的物理之别，并没有快乐和悲伤的情感之分。而音乐有快乐和悲伤的分别，是我们将本属于听者的情调，在聚精会神之中将这种情调外射出去的结果。

以书法艺术为例阐释，书法可以表现性格和情趣。字既可抒情还可移情，这都是把字在心中所引起的意象移到字的本身上面去的结果。

移情作用往往带有无意的模仿。从心理学看，这本不是奇事，凡是观念都有实现于运动的倾向。在美感经验中，注意力都是集中在一个意象上面，所以极容易起摹仿的运动。

移情的现象可以称之为“宇宙的人情化”。从理智看，移情作用是一种错觉，是一种迷信，但如果没有移情，就没有了艺术和宗教。

由美感经验是人的情趣和物的姿态的往复回流，可抽出两个结论：一是物的形相是人的情趣的返照。二，人不但移情于物，还要吸收物的姿态于自我，还要不知不觉地摹仿物的形相。

心理活动中的移情作用与美感经验息息相关，“泪眼问花花不语，乱红飞过秋千去。”花无所谓流泪伤悲，随季节自然荣枯，在作者主观情感的印照下，处处皆著我之色彩，此乃艺术创作中的“有我之境”也；那么“采菊东篱下，悠然见南山”的无我之境还有没有作者情感的关照呢？读完全文，回答当然是肯定，”悠然”将”真我”巧妙隐藏，刻意突显自然，让我之情感不明显体现在字面中，但作者的赤诚的内心情感如暗流喷涌，情感一点不比“有我之境”弱，可见“有我”与“无我”只是创作的一种艺术追求，从美感经验活动来看，都是一种物我相通的境界，都是集中在意象上的人的情趣与物的姿态的往复回流的体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