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越人歌》随感

朱康明
今夕何夕兮，搴洲中流，今日何日兮，得与王子同舟。
蒙羞被好兮，不訾诟耻，心几烦而不绝兮，得知王子。
山有木兮木有枝，心说君兮君不知。

白话译文：
今晚是怎样的晚上啊河中漫游，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与王子同舟。
深蒙错爱啊不以我鄙陋为耻，心绪纷乱不止啊能结识王子。
山上有树木啊树木有丫枝，心中喜欢你啊你却不知此事。
《越人歌》最早收录于西汉刘向的《说苑》，南朝《玉台新咏》收入此诗, 始称《越人歌》。

《越人歌》和楚国其他民间诗歌一起成为《楚辞》的艺术源头，是中国最早的翻译作品，表达了对跨越阶级的爱情的抒歌。当时，楚国公子子皙在初至封地鄂之时举行舟游，榜枻（划船的）越人对他拥楫而歌。子皙不懂越语，召人翻译，便得此诗。子皙被真诚的歌声感动，“行而拥之，举绣被而覆之”，与之“交欢尽意”。

这首诗历来争议颇多。清雅还是鄙俗？爱恋还是仰慕？乃至同性还是异性？诸多学者各执一词，莫衷一是。想来倒也合理，毕竟年代久远，无信史传世，自然理解不同。而产生分歧的一大原因就在于对《说苑·善说》中原始记载的不同理解。具体分析所涉太广，我们且不深究。我个人还是倾向于将这首诗理解为表达爱慕之情的情歌。

诗歌起首连问今夕何夕，今日何日，似是以寻常发问掩饰心中激动，打破沉默，又像用平凡的日期为这不平凡的经历、不平凡的人儿做注脚。后句由激动转向理性，表达自己能够结识公子的荣幸，和由于地位等种种原因产生的复杂心情。这是立足现实，对越人心理的真实写照，也为下文抒发幽情张本。末句是全文的情感高潮。连用比兴、对偶、双关三格。“枝”谐音“知”，山中有树，树上有枝，再平常不过；但心中思慕着那个人儿，这份情意他又如何得知？这句诗作为表达爱而不得的名句千古传诵，真性真情，令人动容。

其实，窃以为辩论这首诗的具体背景对我们的意义不大。最值得我们品味的，是其中跨越客观限制的真挚的爱。

很多人的青春里，往往有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暗恋，那位伊人，是否听到了你的心曲？又或是在彼此的沉默中渐行渐远，消失于彼方？想到这里，便不由得佩服起榜枻越人的率真与勇气。所爱隔山海，山海皆可平。

这首歌告诉我们，爱情并不分高低贵贱，其本务诚；同时，也是对情中人的一个提醒：爱，需要表达。

心悦君兮，君须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