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经微不足道的抬手

郑州十一学校八（15）班   朱梦雪      

你是否有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习惯呢？倘若可以，我真的好想再抬一次手；倘若可以，我想再聆听那个熟悉的声音，让它再唤一次我的名字。倘若可以，我真的好想再见他一面，哪怕只是匆匆一瞥。

记得我小时候还没上小学，我特别想玩橡皮泥。可是每次我都不小心没把它放回盒子里，之后它就干了。他总是不紧不慢地让我抬手握着他的手，然后带我去买，一起去玩耍。

我再长大一些，上了小学，依旧特别想和母亲一起去上班。那时，我就躺在母亲车子的后座，任凭谁劝说都无济于事。直到他从屋子里走出来，走到车前让我下车，我不肯下，他便和母亲一起把我抬下了车。车子渐行渐远，他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棍子，让我抬手。那时好像是冬天，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，那一棍落下去，钻心的疼痛瞬间蔓延。他一边打一边问我知不知道错，我一边哭一边点头。几棍下去，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，轻轻拉起我的手，带我回屋细心上药。

等到小学六年级毕业，即将升入初中时，我和爸妈搬出去住了，不常回原来的地方。我学业繁忙，每隔两三周才能回去一次。有一次，我们去采摘樱桃，装了满满两大盒。我当时就想着给他送过去。那时他的身体大不如前，只能整日躺在床上。我把樱桃拿给他，他却不吃，反而让我去看看他床尾的面包，还抬手示意我吃。那面包其实口感平平，但我还是满心欢喜地回应他说：“真好吃！”他听后特别高兴，我从未见他那么开心过。

初中入学那天，我揣着忐忑的心情走进考场，莫名的心慌意乱让我误以为这只是考试带来的紧张。考完试后，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，沉沉睡去。大概上午八点，爸爸轻轻唤醒我，告诉我他去走了。我悲痛至极，却欲哭无泪。我呆呆地看着大人们为他换上寿衣，心如刀绞，手也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抬了起来，仿佛想要抓住什么，却什么也抓不住，满心都是无尽的难过。直到一切结束，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哭出来。

思绪飘远又回转，我再次站在这里，大声喊道：“爷爷，我想吃面包。”回应我的只有无尽的寂静。这时我才反应过来，他已经走了。那一晚，我哭得伤心欲绝。

之后，我依旧时常会不由自主地抬手，满心期盼着有人能顺势握住我孤独的手。然而，每一回，回应我的都只有冰冷的空气，心中的期待也如泡沫般一次次化为泡影。渐渐地，我改掉了这个习惯。但即便如此，我内心深处仍旧无比渴望，渴望他能再度紧紧握住我的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