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、胸脯上竟是吐的血，一只手压在身子底下，一只手抓着煤堆。

2、黑暗中，老张又说：“那年不知是谁给他介绍个对象。搞的差不多了，中秋节姑娘说让他去过节，人家农村兴买月饼，可他却买了半斤槽子糕。”

3、写于一九七九年春。题注写于二零二一年冬。

4、“啊……”，我不禁惊诧了，“那后来呢？”

5、亲昵的叫骂声，彼此起伏。

6、小李还惶惶不安地说，“真倒霉，早知道我说什么也不动他的茶缸子，要招上我病怎么办？”

7、“后来大家把他抬起来，还发现他身子底下那只手握着摔坏的钢笔。我跟咱们车间董头把他送到医院，他刚醒过来就费力地往兜里摸，摸出个小本。他头上黄豆般的大汗珠，一个劲儿的冒。董头问他要干什么，他张开嘴就一口血喷了出来，死了。经过剖腹检查，是肝硬变引起了胃里血管破裂，血输的半截，人就没了。”

8、这是一九七五年的事情了，我在朦胧中想。夜静谧的，给予人们生活的幸福和生活的美。

9、人们没有注意到，小王也在人群中。忽然她站起来，一只手扭着自己的衣襟，大眼睛里含着泪光，“你们全是胡说，你们谁也不了解他。上夜班，你们睡觉他睡了吗？咱们这儿设备陈旧，又脏又累，他想搞技术革新，你们谁想过？他找头，头不管，只和我商量过，你们还打曲儿，你们……”泪水顺着她那圆脸蛋儿流向了嘴角，她一扭头跑了。

10、“他这个中专生啊，还不如不识字儿的。”又一个人说，“魔魔怔怔地还在岗位上画三角。”

11、“什么本子？”

12、我在这黑暗中觉得窒息，在这笑声中觉得寒冷，月把这屋里涂成一片惨淡的白光，我分明看见小赵黝黑发青的脸，冷凝的目光。

13、“哈哈哈“”黑暗中传来老张的笑声。

14、第二天，我一上班就听到人们到处议论他，“真傻，白活了一辈子。”

15、搂电棒都已经过时了，小赵搞对象成了新的话题，人们到处轰笑了，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
16、“兴许就是他见天在电棒下照着，写的那个本，也不知道写的是啥，董头兴许收起来了。”

17、小赵黝黑发青的脸，冷凝的目光，嘴角满是阴红的血迹，血像火在这静夜中团团燃烧，燃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