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《家诫－嵇康》有感

栾晓敏
家诫（节选） 母兄鞠育,有慈无威。恃爱肆妲,不训不师。人无志,非人也。若志之所之,则口与心誓,守死无二。耻躬不逮,期于必济。 虽荣华熠耀,无结秀之勋;终年之勤,无一旦之功。 不须作小小卑恭,当大谦裕;不须作小小廉耻,当全大让。若临朝让官,临义让生,若孔文举求代兄死,此忠臣烈士之节。
嵇康，字叔夜。谯国铚县（今安徽省濉溪县）人。三国时期曹魏思想家、音乐家、文学家。曹操的曾孙女婿，历官郎中，拜中散大夫。因为他是曹氏的宗亲，所以他对司马氏篡权，以及大肆诛杀曹魏政权成员，是极为不满的。因此，他抨击司马氏以维护明教为幌子，干的是阴谋夺权这样的勾当。景元三年，司马昭以言论放荡、非毁典谟的罪名杀死嵇康。
嵇康是魏晋玄学的代表人物之一，是竹林七贤的代表人物，他的主要观点是“越名教而任自然”，也就是说，超越儒家的伦理规范，让个性自然的发展。
嵇康十分重视家庭教育，由于他自己年幼丧父，由母亲和哥哥来培养，因此嵇康对于这种家庭状况有着清楚的描述：“母兄鞠育,有慈无威。恃爱肆妲,不训不师”。这几句的意思是说:因为从小失去父亲,全靠母亲和哥哥养育培养,年幼无知,被娇纵惯了,并没有像其他小孩一样拜师学习,没有受过系统的儒学熏陶。因此,他深感孩子有尽早开展教育的必要性。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,嵇康在儿子尚未成年时,就写了《家诫》这篇文章,教儿子如何在污浊险恶的环境中,既能保持节操,又能远离灾祸,以保全自己。
《家诫》首先强调立志:“人无志,非人也。”他把是否立志看作人与动物的分界线,如果不立志,那人就不成其人。但是应当立什么样的志向呢?嵇康并没有作具体规定,而是留待儿子自己去选择,他只是指出一条基本原则:“但君子用心,所欲准行,自当量其善者,必拟议而后动。”也就是说,君子考虑事情,应当效法好人好事,经过认真思考筹划后,再付诸行动。立志要做的事,就在心里发誓做好,一定不要放弃。嵇康虽然并没有说立什么样的志,但在他的文章中,却颂扬了“忠臣烈士”,比如伯夷、叔齐、苏武等,认为他们是“守志之盛者”。可见,在嵇康的心目中,他的志向与这些忠烈之士是一致的。
在确定志向的前提下,嵇康强调守志:“若志之所之,则口与心誓,守死无二。耻躬不逮,期于必济。”这句话的意思是说:如果事情正是与自己志向是一致的,那就要心口合一,坚守到死也不改变;如果亲身去做了,但是仍然未达目的,那么就应当感到羞愧,一定要继续努力,尽力把事情做成。反过来,嵇康认为如果志向不坚定,那就可能一无所成。嵇康说:“虽荣华熠耀,无结秀 之勋;终年之勤,无一旦之功。”这句话的意思是说:如果没有坚定的志向,那么所做的事情虽然看起来像漂亮的花朵,但是不能结出果实,也就是不可能产生实际的成果；如果没有了坚定的志向,虽然终年忙碌勤奋,但也不会有功成名就的那一天。
之后，嵇康也在《家诫》中强调，为了道义一定要保持节操。嵇康告诚儿子说:“不须作小小卑恭,当大谦裕;不须作小小廉耻,当全大让。若临朝让官,临义让生,若孔文举求代兄死,此忠臣烈士之节。”这句话的大概意思是说:你不应当只有小小的卑谦恭敬,而应当谦虚大度;不需要小廉小耻,而应当保全大的谦让。比如在朝廷做官时,面对道义牺牲自己以保全他人；比如孔融请求代兄去死,嵇康认为这是忠贞不屈之士的节操。
鲁迅先生曾评价：“像嵇康这样的名士并不是真的反对礼教,只是对司马氏在尊礼教的幌子下夺权不满,他们的内心还是希望子女按照社会公认的儒家伦理道德规范生活,做到坚定的立场与灵活的处世相结合,高尚的志向与社会实际相和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