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晓瞳

晚上，我一个人出去散步。左绕右绕，还是绕到了那株香樟旁。

这是我第无数次这样面对着它，从三岁，到现在。记得我第一次遇见它时，我惊叹：原来还有树干横着长出去的树！我三下两下便爬了上去，用耳朵贴着树干，听着，听着，与它结下了不解之缘。

而当我再次站在它面前端详着它时，我已今非昔比，而它仿佛没有变化。走近它，树皮斑驳，却是含情脉脉。我轻抚树皮，如刀割般的裂痕，像老人脸上的皱纹。我想起曾有人赞叹这树的纹路大有文章，便给“章”加上木字旁，又因香气驱虫，得名“香樟”、“芳樟”。

我记得我小时候曾多次爬上这株香樟，摘下青色的果实，放进自已随身带的纱囊里，任那香气环绕着我，随我奔跑、玩耍。

我一直认为香樟是我除家人外最亲的人，避风的港湾。一次，我被一只野猫抓伤，小腿上裂开了三道口子。也不知为什么，像冥冥之中有人牵引着我，我来到了樟树，爬上去，摘了几片叶子敷在伤口上。我当时小，以为它的叶敷在伤口上可以止血，但好像发生了奇迹，我的伤两分钟后便不出血了，我还以为是树叶有奇效呢。

在那之后，樟树陪着我走过四季，走过悲欢离合。我开心了，去跟它讲话；伤心了，我也去跟它讲话。曾经我们就像无话不谈的好朋友，闺蜜。

但后来，我渐渐长大了，不那么常去爬树了。我以为那很傻，甚至有时看也不看，绕过它走。

看着眼前这株樟树，好像一个苍老的人，静候着某人地到来；好像一个痴痴地凝望着远方的人，坚信着她会回来。这棵树是那么疲惫，却依然屹立着。阳光从树叶枝干间洒下来，打在我的身上，敲打着我内心最柔弱、最毫无防备的角落。它等的还是我吗？

回想着过去的一幕幕，像电影一样，一起的日子，仿佛还是昨天。

我静静地立在香樟前，将耳朵贴在树干上，倾听它最后的告白……